她怎么如此不珍惜自己，拿自己当筹码！

但凡她肯坦诚地对他说：江离，你帮我一个忙。他便会马不停蹄地为她做，但她从来不信他。她偏要用那样下作的方式将他们绑在一起。

他不会娶她的，他要的是两情相悦心甘情愿，而不是这样的交易。

何况她要做的事情也未必非要搭上她的终生幸福，太不值得了。

在他看来，没有谁配让她付出这样的代价。哪怕是为了秋晚的死，也不行。

他站起身：“你算计我，想嫁进江家，为了膈应新雨抑或是为了找到新雨害死秋晚的证据？”

沈云曦脚步一顿，一时有些语塞：“我……”

江离太聪明了，她那点小伎俩在他面前不够看的，所以没必要撒谎。

可是在她心底深处，也不全然只为了小晚……到底还为了什么，她自己也不敢去细想。

她呆呆站在那儿，江离放下书，朝她走了过来。

他眼里浮出一点类似温和的光，连语气也是很难得的有温度：

“警方已经判定秋晚是意外身亡，我没有要求你必须接受这个判定，但是……你大学读的法律，应当知道无罪推定，被告人在未被依法确定有罪以前，应当被视为无罪的人。何况新雨连被告人都不是，她姑且只算个和死者有恩怨的嫌疑对象罢了。

但你却在一开始便认定新雨是凶手，带着这样偏执倔强的想法，哪怕你找到的证据证明新雨无罪，你也不会相信，只会继续去寻找能证明她有罪的所谓‘证据’……沈云曦，秋晚已经过世两年了，你要学着释怀。”

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认真专注，好像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，沈云曦有一瞬间的恍惚，但恍惚过后，便是铺天盖地的愤怒。

释怀？不可能的！

他分明是站在江新雨的立场、为她狡辩！

沈云曦心底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恨与厌恶：“如果死的不是小晚，而是你的宝贝妹妹，你还能用这些冷冰冰的法律原则来说服自己放过嫌疑人吗？”

…………

第二天早上醒来，沈云曦还在懊悔自己昨天重重推开江离、横冲直撞地离开医院的行为。

她太冲动任性了，哪怕心里再气愤厌恶，表面工作总要做好的。

她懊恼地扶额，手边电话却响了，方岚说公司已经和苏长欢签了出道约，她这个经纪人，也该正式和苏长欢见一面了。

苏长欢在三楼的台词训练房，云曦正欲敲门，就听到里面传来女人尖酸刻薄的嘲笑声：

“你签了约马上要出道了，非常得意是吧？是不是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以后就能红啊？告诉你吧，能不能红不是看脸，是看命。你一副洗脚婢的模样，寒酸又卑贱，怎么上得了台面？聚光灯打你脸上你怕是都能吓得屁滚尿流。”

女人极尽羞辱，偏偏她说话，旁边还有接二连三的附和。

沈云曦脸色沉沉地推开门。

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瑟缩在角落里，低垂着头，随着开门声，其余人都循声看了过来，她却仍然低着头，动都不敢动一下。

云曦目不斜视地朝她走过去，“苏长欢。”

女孩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，才畏畏缩缩地抬起头来——

是那张和简历上如出一辙的、年轻又漂亮的脸蛋，眼角下的那颗泪痣给她的清纯点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惑，惊艳又凄美。

可是她也和云曦想象中的差太多了。她身上的那件深蓝色外套旧得已经起球，边缘被洗得发白，而且好像被人泼了水，半边身子都湿透了，她缩在外套里，微微发着抖，惊慌而卑微地看着沈云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