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毫不犹豫的甩开了顾雨烟的手，眸光落在了前方怡然自得品茶的男人身上。

“怜儿犯了何事，你们要如此罚她？”

赵泽明冷觑着她，“怎么，本王连罚一个丫鬟都没资格？”

顾兮兮的手死死的攥着伞柄，“王爷是主子，想罚便罚，现在也罚够了，该还给折枝了吧。”

赵泽明尚未回话，顾雨烟却道：“这可不成，这丫头冲撞我，毫无尊卑可言，不罚她，难消妹妹心头之恨。”

怜儿哭着摇头，“奴婢没有，是侧妃娘娘颠倒黑白，奴婢没有——”

顾雨烟也娇软了声音，“王爷，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，不久前这丫头端着的水都泼妾身身上了，您也瞧见了，这会她还狡辩呢。”

赵泽明不久前看到的是顾兮兮与秦晨幽会，顾雨烟故意哭诉，自然引得他怒火难消。

他冷着脸，“罚，继续罚。”

“慢着！”顾兮兮凝望着赵泽明，虽脸色惨淡虚弱无比，背脊却挺的笔直，“是折枝管教不严，折枝日后必当好生管教，请王爷，放她一次。”

顾雨烟垂了眼眸，“姐姐，你伤成这样，她不好好在你身边伺候，反倒跑出来惹是生非，本就有错，姐姐又何苦为她求情？还是说，这丫头是姐姐故意支开，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？”

“侧妃慎言，你……”

“顾兮兮，如果你要救她，那就跪下，”赵泽明打断了她的话，眸光是淬了毒的狠，“端着茶，跪着走过来，给侧妃好好赔礼道歉。”

声音入耳，顾兮兮身形忍不住晃了晃，愣愣的望着他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
顾雨烟与她仇深似海，平日见面说一句话都难，他竟让她跪下，要她低头，为顾雨烟奉茶？

怜儿也呆住了，急忙道：“小姐，小姐怜儿没事，怜儿能受住，小姐莫要管了，赶紧回房歇息……”

赵泽明冷声问：“你不愿？”

“赵泽明，”眸底的光片片破碎，顾兮兮浑身发冷，难以呼吸，“此生我从未负你，你何以……如此待我？”

“从未负我，呵，”赵泽明手捏着酒杯，指尖寸寸发白，他按奈着心中万丈高的怒意，“你若不愿，那就将这丫头拖出去，乱棍打死！”

顾兮兮照做了。

从她屈膝的那一刻开始，这世上她所留住的最后一点尊严，被践踏完了。

怜儿的眼泪滚出来，挣扎着要起来，又被人摁回去，声嘶力竭：“小姐，小姐不要这样……奴婢死不足惜，不值得您这样对待——”

顾兮兮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，手里端着滚烫的茶杯，背脊却挺得笔直。

她腿有旧疾，跪着极疼，而路上有细碎的石子，跪着走的每一步，都像是有人拿着一百根针，死命的戳着她的膝盖。

她重伤未愈，如果不是着急来寻怜儿，她甚至下不来榻，强撑着一口气跪到了顾雨烟的面前，顾兮兮缓缓低下了头，奉上茶，“怜儿年纪小不懂事，侧妃用过茶后，便莫要与她计较了。”

顾雨烟只觉大快人心，堂堂顾家千金，昔日被赵泽明捧在手心里的女人，如今的赵王妃，却混的比狗都不如，跪在她的面前求谅解。

她看了眼身侧俊美无双却面无表情的男人，伸手去拿茶杯，“姐姐说的哪里话，若不是王爷要求姐姐这般，妹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姐姐跪在妹妹面前呢，姐姐如此诚意，妹妹定当不再为难……啊！”

她话还没有说完，茶杯翻了，大半的茶水倒在了顾兮兮的手上，瞬间红了起来。

赵泽明瞳眸微缩，下意识的要上前查看顾兮兮的手，却又在一瞬之间顿住了身形。

顾兮兮疼的手发颤，抬头望去，却只见顾雨烟缩回了手，手背轻微的薄红，声音带了点哭腔，“姐姐，你要是真的不情愿服软，也不至于故意泼妹妹啊，妹妹这手还得作画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