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竹桃此时非常确定，闺女这是因为祸得福，从前她也很心疼闺女，但不喜欢她跟何娟走的太紧，尤其是被她骗的一回。妈妈，那天我掉进河里，是谁送我回来的？真的是我徐姨的儿子救了我吗？姚竹桃喝了一老碗麦乳精，何玥试探地问。

他们家不在部队吗？听说那里离我们很远，他怎么来我们村？何玥有点不相信。

是他，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一次，待了不久又走了。姚竹桃叹了口气，说起你徐姨，也有好几年没回来了。

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？姚竹桃笑着说：当你徐姨带着墨城回来时，你总是跟在墨城屁股后面‘城哥哥，城哥哥’的叫声中，墨城对谁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，偏偏对你很好。

还有这件事吗？

姚竹桃想到什么噗嗤一笑，墨城脖子上有个坠子，你这个小聪明的眼睛毒着呢，总是追在人家屁股后面眼巴巴地看着那个坠子，后来你徐姨看不过去，就让墨城拿下来给你戴了几天。

你说也奇怪啊，墨城那坠子平日连你徐姨都不让碰，竟然会愿意给你戴几天。结果你这个贪心的女孩，人家走的时候，你死活不肯摘下来，后来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偷偷摘下来还给别人。

正因为如此，你这个小丫头愣了三天都不理我，直到墨城给你寄了一盒吃的，你才开心起来。

事实上，许是时间太长了，何玥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
也不知道你徐姨现在怎么样了，那天墨城跟警卫送你回来，我还没来得及细问他，他就匆匆离开了。

你们不知道啊，当年我们这几个姐妹中，你们徐姨是最有能力的，人长得好看，聪明，多才多艺。姚竹桃回忆道。之后啊，她进了军队文工团，可是团里的台柱呢。

台柱？那么她一定很漂亮。何玥说。

她不仅因为美貌而成为台柱，她也很有才华，自己写过很多歌和诗，听说还受到首长的赞扬，立了好几次功呢。姚竹桃说到这里后悔了，只是后来结婚了，她再也没上过台。

前几年回来的时候，人还是以前的人，但是姚竹桃总觉得徐凤娇少了点什么？现在回想起来，是少了年轻时那股子气。

徐凤娇和姚竹桃的关系是几个人中最好的，加上当时两个人都是军嫂，共同话题自然很多。

你们不知道，你们徐姨在那个家里有多辛苦，他们家比我们家还要复杂，但现在你们徐姨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了。

徐家那个熬人的婆婆前年去世了，徐凤娇也算是熬出头来了，不像她，还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

那时墨城的父亲一出任务就是几个月，你徐姨生墨城的时候，上手术台要家属签字，都是你徐姨自己签的，等他回来，墨城已经会坐了。

军嫂不容易，姚竹桃以前也是军嫂自然能体会到的，两人经常有通讯，徐凤娇会在信中向姚竹桃抱怨。

只是这几年情况变了，两人才不通信。

对了妈妈，我真的是把别人的衣服拖住了吗？何玥有点不好意思，三月的天气可不暖和啊。

不是吗？姚竹桃笑着说：墨城那孩子这几年越来越出息，稳重多了。本来想把手指掰开，墨城说怕把你弄疼不让，二话不说就把衣服脱了。

我怕他冷，把你大哥的一件外套给他穿上。姚竹桃说这里都是笑，那孩子也不嫌弃。

宋墨城那天穿的可是一件80%新的绿色军装，而她给的何阳那件夹克却是补了几个补丁。

洗干净，等人家回来了，咱可得还给人家。何玥点点头，如果没有宋墨城，她也许会变成孤魂野鬼吧？或者根本不可能重生到现在。

何玥非常感激这个救了她的人，因为他也算是间接地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。

那天中午，娘两躺在炕上，何玥听着姚竹桃讲她以前当女孩的故事，还有北水村女孩心目中的偶像徐凤娇的故事。

徐凤娇是北水村女性中的传奇。她从小就很优秀。她在学习和思想上都很前进。后来她进了艺术团，成了军人。后来她结婚了，成了团长夫人。一路走来，徐凤娇足以让全村的女随时仰望和崇拜。

只是此时何玥和姚竹桃怎么也想不到，他们口中那个让他们尊敬崇拜的女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，眼巴巴地望着门口，一眼又一眼，死死不肯闭眼。

妈妈，妈妈。少年宋墨城跪在徐凤娇的床前，哭得不能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