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皇后娘娘？就是那小皇后？

刘病已莫名一动，心里直感叹当今皇上真的是好命。

兰台里阒无一人，整齐堆积的书籍简直浩如烟海。每一部书的竹简都套着丝帛，写着清楚的字迹。看来这里一定有专门的人整理，才这样的井井有条。

在正中央设着宽大的案几，有舒适的坐垫。

一旁的茶柜上摆着几个浅盘，盘里装着或白或黄的几色点心。

刘病已安静地等着皇上。

他随意地看案上摆着的书，有《孙子》、《鬼谷子》、《吴子》之类的，他打开《鬼谷子》，发现在权谋篇上，留有皇帝的朱批。皇帝的字很有风骨，也笔法端正秀雅。

刘病已不曾看过这本书，他不由根据皇帝的批注埋头看了起来。过了好一阵，皇上还没有来。

刘病已此时肚子饿得咕咕叫。他想，吃点点心应该没关系吧。于是走到一边挑了一块黄黄的面点，放进嘴里细细地嚼。

没有吃过的味道，挺好吃的。于是他又拿起一块。边看书边吃，不一会儿，一盘点心都被他吃光了。

细碎的脚步声传来，一个人影缓缓而来。刘病已嘴里嚼着食物，抬起头。他看见了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微笑着走来，沉静而儒雅，风度翩翩，面色和缓。

他看着刘病已。

是皇上！刘病已一下被食物噎住了，说不出话来，并打了一个嗝。糟糕！君前失仪啊。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，那么自己前途堪忧啊。

刘病已慌忙跪下了。

刘弗陵笑看着这个慌张的男孩，温言：“不妨事。这是家人之间的会面，你不要紧张。”

他示意了后面跟来的贴身太监左迟。左迟下去了，不一会儿就端来两杯热热的东西。

刘病已行完大礼，皇上让他坐下，他于是恭敬地跪坐在旁边。

皇上说：“这是梨酒酿，请用。”他自己端起一杯来，浅浅喝了一口。

刘病已正口渴，于是不客气地吃起来，甜甜的，黏黏的，有着梨的香味。

刘弗陵问病已来掖庭生活还习惯吗？刘病已答道很好，感谢皇上挂念。见刘病已在看书，于是问起他的功课来。

两人渐渐谈得深入了。

“不知病已对当今的学术思想有什么看法？信奉哪个学派？”

“皇上，我比较信奉法家。我觉得治天下当以法，执规矩才能安四邦。”

“哦。朕则以为只有儒家的仁才能教化人心，安定四方。自先帝起，就推崇仁政。法家学派的人，像张汤、宁乘、郅都……他们都没有好下场。诗经里不是说‘糜不有初，鲜克有终’吗？”

听出皇上有责备的意思，刘病已忙跪下了。

刘病已还没有说话。有个小黄门掀开帷帐进来了。他禀道：“皇上，皇后娘娘来了。”

话音刚落，上官凤儿就俏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。她轻快地说：“陵哥哥，你用了早膳没有？今天不用上朝，我想来和你一起读书——”

她发现兰台里还有人，不由愣住了。

刘病已得以近距离看这个女孩，只是感觉容颜耀眼，他却不敢多看，急忙垂下了眼睛。

“瞧你，朕难得有一天空，你总是跟着朕。”刘弗陵一面埋怨，一面轻松地给凤儿介绍，“这位是自家人，他原是先帝的曾孙，叫刘病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