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时戊把盛酒梨扶到臂弯里，双眼从她被打得发红的脸颊，看到脏兮兮发皱的衣服，再到在轻微颤抖的小腿，最后是苍白的，沾满灰尘的狼狈指尖。

那指尖轻轻一弯，手握成了轻轻的拳头。

“还好。”盛酒梨咳嗽一声，眨了一下眼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目光清明，没有半点痛苦之色。

而这样一双清醒的眼睛，在对上周时戊抬眸看来的视线时，却奇异地恍惚了一瞬。

仿佛时光交错，她在这一瞬间回到了那场冰天雪地里的初遇，那双在年少时便深邃漂亮得惊人的眼眸含着笑向她看来，从对视的第一眼，便成为了她人生里最温暖的、永不熄灭的灯。

——所以，她的决定果然是对的。

“叫救护车。”周时戊吩咐身后的保镖。

盛酒梨却摆了摆手：“我没什么问题，都是皮肉伤而已。”

她想站起来，手触到周时戊的小臂时微微一顿，还是压实了，借力站了起来，还弯腰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，接着看了一眼手表，对周时戊道：“快到十点了，再不去教室就要迟到了。”

一向淡定从容的周时戊也免不了愣了一下，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盛酒梨，半晌才道：“你真的没事？”

“都说了只是皮肉伤。”

盛酒梨走了一步，左边小腿里传出的剧痛让她无声嘶了一下，一瘸一拐地走向还坐在地上无法反应的波浪卷：“我就不要求你给我下跪道歉了，只要以后看见我绕路走就行，还有......”

“别当周时戊的粉丝了，”她在波浪卷面前蹲下来，直视着她的眼睛道：“你不配。”

勾头凑近，盛酒梨把声音压得极低，在波浪卷耳边轻声一笑：“不过......我还要跟你说一声谢谢，毕竟，如果不是你这么配合，我也很难完美澄清自己。”

波浪卷瞳孔一缩，喊了一声“你”，盛酒梨已经退开身体站了起来。

“以后还是安心学习吧，再继续找我的茬的话，我不会跟过家家似的就这么算了的，到时候大学都读不了了，多让父母寒心啊？”

她转头看向另一边正禁锢着体育生不撒手的王茂，微微一笑：“你说是吧？王助理？”

曾经对盛酒梨说过相似的话的王茂：......

他心虚的撇开眼睛，不说话了。

盛酒梨拎起自己的背包，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，没两步却被拉住了。

“你觉得我会让这副模样的学生去上我的课吗？”

周时戊站在她面前，第一次褪去了总是挂在脸上的笑，抬手用食指戳了一下她发红的脸颊，又捏了一下她被踢过的小臂。

盛酒梨因为疼痛反射下意识地皱起了眉。

周时戊的视线淡而薄地落在她表情上，又很快移走了。

“王茂，你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......”

“不用了，校医务室就行。”

盛酒梨吐了一口气，把包带扣到肩上：“我自己去就好，陆老师去上课吧。”

她弯了弯腰，转身上了电梯。

直到那身影消失，电梯上行，周时戊始终没有动弹和说话，直到王茂处理好那几个人走到他身后，看着他看的方向，感叹道：“我看她明明被揍得不轻，居然还能自己走，而且一声痛都没叫，还真是让人意外......”

“我现在突然很好奇，你之前到底跟她说过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