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睛里没有半点臣服，满满的全是不甘、愤怒，以及……失望。

萧苏陌只觉得瞳眸骤然一缩，捏在舞相思下巴上的手如火灼般收回。

这样一双眼睛，他一点不想对上；这样一个尖瘦的下巴，他一点不想捏；还有她脸上的伤，每一条都像一把尖刺，莫名往他看心头戳去。

他站直身体，居高临下看着的舞相思：“好好养胎，朕的嫡长子，容不得半点马虎。”

他顿一下，“平日多吃点，朕不想孩子生出来像你一样瘦骨嶙峋。”

舞相思没吭声，复又低头，萧苏陌再看不见舞相思的脸，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漫上心头，像是心疼。

“有什么缺的，就给宫人说。”

“是，多谢皇上。”

舞相思怀孕的消息像长着翅膀，不到半天时间，宫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了。

皇上亲自去看，叫她好好养胎，这是要复起的征兆吗？

赵青荷当然也知道，她在知道后第一时间都带着名贵补品去看望舞相思了。

“妹妹，真是恭喜啊！”赵青荷跨门就便笑，目光落在舞相思小腹上。

“你嫉妒的样子，真难看！”舞相思头也不抬，只眼皮掀了下。

“是。”赵青荷行至舞相思身侧，弯腰，在舞相思耳畔低声：“嫉妒使我疯狂。”

之后，赵青荷一如往常，三天两头去看望舞相思，贵重物品连绵不绝送去。

萧苏陌偶尔也去，看着舞相思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，“为人之父”的喜悦与日俱增，他会摸舞相思的肚子，会张罗人赶紧给孩子找奶妈，给孩子做衣服，会绞尽脑汁给孩子起名字，恨不得把所有美好愿望揉进名字了……

舞相思的脸上渐渐有了生气，是母性的光辉。

同样为了孩子，她愿意把血海深仇放到一边，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。

直到再四个个月后——

赵青荷中毒，吐血不止。

“怎么回事？什么毒？”

站在赵青荷寝殿外面，萧苏陌看着跪在地上这一排御医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刚在房间里看到的画面：浅色被褥床单，黑血触目惊心。

“回皇上，是‘斩阳’，微臣等已给贵妃娘娘服过一次解药，完全没效，应是混了舞家独门的‘冥参’。”毛御医说。

斩阳，顾名思义，斩断人的阳气，也就是生机，一旦服下，12时辰内必死无疑。

而冥参，冥参本身无毒，混在滋补品里，能让滋补品功效翻倍，同样，混在毒液里，毒液里的毒性也会翻倍。

这两个东西，萧苏陌都知。

斩阳有解，而冥参，一旦混入毒液，能解毒的只有一样：舞家人的心头血……

在人未死之前，活生生将心剖出，趁心脏还在跳动，取心脏最中间的一滴。

萧苏陌沉默了。

因为拿不准萧苏陌究竟猜到还是没猜到，接下来的时间，赵青荷倒也不敢再折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