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抬眼就看见空空如也的药碗，微愣，又听谢令姜不满地道：怎么去了这么久？我都快被苦死了。

青梅连忙将手上的梅蓉酥递过去，见她唇边残留的药渍，脸上笑容真切了些：这梅蓉酥只有二夫人会做，听说是娘家那边传的秘法呢。只是制作过程繁杂，上次二小姐说想吃，二夫人都没给，说要留给大小姐您呢。二小姐还因此，和夫人置了好一阵子的气。

谢令姜偏头看着她，忽地莞尔一笑：原来清儿妹妹这般小气，多谢你告诉我。不过你放心，我不会告诉清儿妹妹，你在背后说她坏话的。

青梅脸一白：大小姐，我不是这个意思

谢令姜打断了她的话，从腕上褪下了一只成色莹润的白玉手镯，对青梅笑了笑：我不亏待自己人，拿着吧。

白花花的玉镯晃花了青梅的眼，她本想反驳的话都给吞了下去，小心翼翼地收到怀中：多谢大小姐打赏。

下去吧。谢令姜道。

青梅刚得了便宜，连连点头，眉开眼笑地离开了谢令姜的令暖阁。

等她走了一会儿，谢令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，才对红袖道：走，去给老夫人请安。

路上，红袖还是忍不住道：姑娘，您怎么能把那镯子给青梅呢，那可是老夫人给您的。

我知道，谢令姜微微一笑，自然有它的用处。

人心不足蛇吞象，也不看自己能不能吞得下去。

她声音分明温柔清脆，红袖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冷意。

这是怎么回事，总觉得姑娘一觉醒来后，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。

不过这变化，似乎是往着好的方向。

令暖阁和荣锦堂隔得并不算远，谢令姜尚未完全痊愈，脚步有些虚浮，看得红袖心惊胆颤。

好在一路上没出意外，到了外门，谢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诧异地看了谢令姜一眼：大小姐不是病了吗？

谢令姜笑道：已经好了，让祖母担忧了几日，阿韫心中羞惭，便也想来给祖母请安。

陈嬷嬷也笑了笑：难怪老夫人那般疼大小姐了，您等着，我这就去禀报。

隔着一道藏青色的帘子，谢令姜听见里面传来少女悦耳的笑声，如银铃似的。

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空渡寺的厢房中，那声音含笑对她道：下辈子可要把眼睛放亮了，韫姐姐。

拢在袖中的五指紧紧攥在一起，她安安静静地站着，胸腔里却像是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。

陈嬷嬷正好在此时挑开帘幕，对谢令姜笑道：听到大小姐来了，老夫人高兴得很，外面风大，快快进来。

谢令姜朝她微笑，抬脚进了荣锦堂内。

入目是肃穆的朱红色，谢老夫人坐在主位上，一头银发打理得一丝不苟，斜插着一只镶了红宝石的簪子。

在她身旁，坐着个豆蔻少女，一身鹅黄色的裙裳，笑容明艳。瞧见谢令姜进来，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。

二房之女，谢清昶。

谢令姜先向谢老夫人恭敬地俯身行礼：向祖母请安。

谢老夫人觑她一眼：起来吧。我不是吩咐了，你病着就不用来请安了吗？

谢令姜还未说话，旁边的谢清昶已经撒着娇道：祖母，韫姐姐也是一片孝心啊。您想想，韫姐姐在病中，也不忘给祖母您请安，上京城中，哪家孙女能做到如此地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