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妈妈是母亲的奶娘，呕心沥血伺候母亲多年，你如今说伤就伤，岂不是没把母亲放眼里？”

“一个伺候多年的老奴，居然还不懂得怎么对待府里的小姐，看样子是岑氏管教不严，今日我便替她管教管教。”孔青娴眸光寒寒，言语冷漠。

“你……”孔青青没想到孔青娴居然会如此目中无人，气岔了，一时也没发现孔青娴嘴里喊的是‘岑氏’，已不是‘母亲’了。倒是一旁的小萌注意到了，她微微讶异，只觉得这娴姐儿如今大不同，也不知会翻出什么浪花，思索片刻，便决定先让人把秦妈妈抬下去，找大夫来瞧瞧。

孔青娴见自己不过三言两语就让孔青青气得说不出话，不免笑了。就孔青青如此手段，也不知道是怎么在孔家生存下来了。

孔青青早已满腔怒火，瞧着小萌要动秦妈妈，才发现散落在秦妈妈身边的嫁衣，眼里闪过一丝狠戾，冲着小萌喊道：“等一下。”

小萌不解地看向孔青青。

“哼，我的好姐姐，你就笑吧，我看你明日上了花轿还能不能笑出来。”孔青青得意地看着孔青娴。

上花轿。是了，孔青娴差点忘记这件事了，她被岑氏逼得要与豫王冥婚，这是她眼前迫切需要解决的事。

“小萌，把姐姐的嫁衣捡起来，让她试试，看看合不合身。”合不合身倒是不重要，毕竟嫁过去以后是要与豫王合葬的，没人会在意这个新娘子穿得如何，但是孔青青太想看了，她想看孔青娴穿着嫁衣却面如死灰，无能为力的模样。

小萌眼珠子在两个主子身上来回晃动，心里只道，这娴姐儿再如何改变，也抵不了命运吧。这么想着，她便将地上的嫁衣捡了起来。余光瞥过秦妈妈，不由叹息，看样子秦妈妈是活不了了。

那嫁衣艳红，和着不少秦妈妈的血，看着更是刺眼，可孔青青见到这番模样，嘴角笑意更甚。

“姐姐要出嫁了，青儿还没恭贺姐姐，如今便请姐姐穿上嫁衣，让青儿沾沾姐姐的喜气如何？”孔青青得意洋洋。

“怎么，妹妹很想嫁吗？”孔青娴眼眸子一扫，陡然看到挂在衣橱旁的长鞭，瞬间有了跟孔青青慢慢玩的想法。

“青儿福薄，没有姐姐这般命好。”说罢，孔青青向小萌使了眼色，让她将嫁衣递过去。

“妹妹可知，祺贵妃命母亲查出当日打翻豫王长生灯之人，是想让此人与豫王冥婚。”孔青娴看着她的眼，神色莫测。

孔青青闻言心一惊，一双圆铃般的眼盯着孔青娴看，双肩不由得耸得高高的，就等着孔青娴说下去。孔青青当然知道祺贵妃的用意，但她不明白孔青娴此刻说这句话的含义，是不是她知道点什么？可是过了好半晌，孔青娴都没再说话。

良久，孔青青才松了口气，看来还是高看这丫头了，她怎么可能知道。

“当日打翻豫王长生灯的不就是你吗？”孔青青试探道。

“妹妹觉得是我？”孔青娴故意惊呼道，紧接着又说了句让孔青青心慌的话，“不是我呢。但是我倒是看到那人手腕上有一颗朱砂痣呢。若是让祺贵妃知道当日打翻豫王长生灯的另有其人，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玩？”孔青娴玩味地看着她。

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孔青青紧张地拉了拉自己的袖口。那日孔青青与人在启贤宫碰面后打算离开，却不想穿过佛堂的时候，打翻了豫王的长生灯。她匆匆离开，回到宴席，才发现自己的手绢丢了，心虚的她与母亲岑氏说了此事。岑氏无奈，只得答应祺贵妃让孔家女儿与豫王冥婚的事。

“妹妹手腕上好像也有颗朱砂痣吧。伸出来让我瞧瞧。若既能查出当日之事，又能满足妹妹出嫁的愿望，岂不美哉。”孔青娴见孔青青的反应，心中所猜之事，十拿九稳。想要让祺贵妃打消自己和豫王冥婚一事，最不济的法子，也得让祺贵妃知道打翻长生灯的另有其人，又或者有另外一件更有价值的事情可以与祺贵妃做交易。

原主当日确实去过供奉豫王长生灯的佛堂，但她只是路过，她真正看到的并不是孔青青打翻长生灯，而是透过未关紧的窗户，看到她在佛堂隔壁间与他人做了另一件更骇人听闻的丑事。到那边是要经过佛堂的，孔青娴因此猜想着长生灯被打翻是孔青青无意之举，没想到如今随口一试探，倒是探了个究竟。相比孔青娴一脸看好戏般的轻松，孔青青彻底坐不住了。

小萌端着嫁衣的手一顿，惊讶的看着两个主子，这言下之意，岂不是……孔青青狠狠地瞪了小萌一眼，低声道，“去叫李妈妈准备准备。”

孔青青整了整衣群，她知道自己心急了，险些跳进孔青娴的陷阱。

孔青娴就算真的看到是她打翻豫王的长生灯又如何？孔青娴不可能有什么证据，那天唯一的证据就是那条遗落在现场的手绢，而那条手绢根本不能确定就是她的，否则祺贵妃不会放过她。

况且祺贵妃的目的不就是找个贵族之后与豫王冥婚吗？所谓的豫王妃除了满足祺贵妃的所有条件外，还需要一个最重要的特点，那就是家族舍得放弃这个人。而孔青娴就是这么一个，有着华贵家世，却无法反抗的人。祺贵妃真正要追究的根本不是谁冲撞了豫王的长生灯，而是借机逮到一个久久定不下来的豫王妃。

这么想着，孔青青就放心了。

“孔青娴，你别不知好歹，明日你就算嫁也得嫁，不嫁也得嫁。”孔青青大声朝外喊道，“来人啊。”

片刻，便有几个妈妈闻声而来。

“伺候三小姐换装，本小姐今天就要看着她完妆，明日吉时一到，立刻捆了上花轿。”